大家最近有去看《保你平安》嗎?
就是大鵬導演的新片,雖然類型歸為喜劇,但已經(jīng)讓無數(shù)人在電影院哭崩了的那部電影。
斯文也是猝不及防被戳到心窩子,在座位上嗷嗷哭的一員。而且我個人感覺這部影片后勁賊大,我都看完它至少一周了,現(xiàn)在回想起來還是很難釋懷。
(相關資料圖)
它講的是墓地銷售魏平安(大鵬 飾)已經(jīng)去世的客戶韓露(宋茜 飾)被人造謠是坐臺小姐,為了還韓露一個清白,魏平安順藤摸瓜追溯謠言,踏上了阻礙重重又令人啼笑皆非的洗白之路。
韓露的人設,是年輕漂亮,英年早逝。她是個孤兒,從小長在福利院,畢業(yè)后當上了都市白領,可惜得了腦瘤,臨死之前給養(yǎng)大自己的福利院捐了136萬。這事兒還上過當?shù)貓蠹?,當時大家都夸她心地善良,喊她“裸捐姐”。
但她隔壁墓地主人的家屬(巨有錢的那種),不知道從哪聽說“韓露是坐臺小姐”、“她捐的錢都是睡出來的”,他們覺得韓露臟了那塊地,就給墓園施壓,要求給她遷墳。
因為沒有親人,韓露的后事交由魏平安代勞,下葬時的字是魏平安簽的,要遷墳也需要魏平安來簽字同意。而魏平安一身俠氣,年輕時就因為給兄弟抱不平坐過牢,韓露這事兒觸及了他的底線,他更不可能咽下這口氣。
他堅持不遷墳的邏輯很簡單,因為他自己接觸過韓露,了解她的資料、幫她辦過手續(xù)、知道她捐的款是怎么來的,他很清楚韓露不是坐臺小姐?!耙沁w了墳,不就等于替韓露把這個事承認了?”
他試圖用這個思路說服別人——
“誰說韓露是坐臺的?坐啥臺能掙136萬,天文臺???”
“說人家不好是不是得有證據(jù)啊,沒證據(jù)咋能造謠呢?”
但根本沒人相信他,都說“造謠一張嘴,辟謠跑斷腿”,更何況魏平安跟韓露萍水相逢,別人拿不出“她做過”的證據(jù),他也同樣拿不出“她沒做過”的證據(jù)。別人更不理解他為什么非得一查到底,就連親妹妹都質(zhì)疑魏平安,“你說你圖啥啊”。
“當你張嘴說一個女人是坐臺小姐的時候,不管她是不是,她都已經(jīng)是了?!?/strong>
這是李雪琴在電影里的一句臺詞,她講來勸哥哥魏平安放棄追查。斯文看的時候就被狠狠沖擊到了,甚至現(xiàn)在想起來都會覺得頭皮發(fā)麻。
因為它體現(xiàn)在生活中時,就是當代女性可能會遭遇的,某種最可怕的輿論困境。大家仔細想想,我們上學的時候,班上格外漂亮、會打扮、或者發(fā)育早熟的女孩子,是不是總會被同學們在背后指指點點?
從“小小年紀不學好”到“她交過幾個男朋友”,從“聽說她跟小混混睡過”到“她是出來賣的”,我們會在關于她們的流言蜚語中聽到各種不同程度的黃謠,誰也沒有依據(jù),但大家都熱衷吃瓜,更不會想到這莫名其妙的謠言,會給當事人帶來怎樣的困擾和傷害。
網(wǎng)上經(jīng)常刷到各種校園里的漂亮妹妹,在感慨她們“美得宛如小說女主”的羨慕聲里,也總少不了各種陰暗發(fā)言,什么“好看是好看,就是不符合這個年紀的清純啦”、什么“這種一般都不單純啦”、什么“這種就愛和男生拉拉扯扯”啦……
小姑娘們身上逐漸展現(xiàn)出各自的女性特征,在斯文看來是很美好也很正常的成長經(jīng)歷,卻總有人把它們視為原罪,用蕩婦羞辱的方式進行莫須有的人身攻擊。漂亮、愛美、個性突出、嗓音變化、甚至家境如何,都能成為一名女性莫名其妙被“看不順眼”的理由。
而在現(xiàn)在這個社會,蕩婦羞辱對于女性而言,已經(jīng)堪稱一種最輕易也最下三濫的詆毀方式。似乎不論一個女人多么成功多么優(yōu)秀,只要她被造了黃謠,就有一種“跳進黃河也洗不清”的無力感。
即便當事人能夠拿出“我沒做過”的證據(jù),甚至拿起法律武器捍衛(wèi)自己的聲譽,可在人云亦云的熱鬧當中,又有幾個吃瓜群眾會在乎真相呢?謠言和網(wǎng)暴給人帶來的心理傷害,又哪里是遲來的正義能夠輕易抹平的?
被造謠、網(wǎng)暴最終因抑郁癥離世的粉發(fā)女孩鄭靈華,大家還記得嗎?
鄭靈華沒有做錯任何事,她積極陽光,樂觀自律,喜歡記錄生活。她稱自己“高中時代咸魚翻身”,從一個差點讀職高的美術生開始,努力考進重點高中,再考上一本大學,又經(jīng)過努力保研上了華東師大。
“我考研的動力之一,就是能讓爺爺親眼看到我上研究生,并以我為驕傲”。去年7月,鄭靈華拿到了屬于自己的碩士錄取通知書,她第一時間就去醫(yī)院看望生病的爺爺,并向他展示了這份通知書。
她把這一幕po到了社交網(wǎng)絡上,標題是《病床上的爺爺打開了我的碩士錄取通知書》。就因為照片中的鄭靈華染著一頭粉發(fā),她很快被造了匪夷所思的黃謠,遭受了鋪天蓋地的網(wǎng)暴,甚至就連她去世后,各種惡意質(zhì)疑、揣測都從未停止。
看到她的粉色頭發(fā),有人說她“不正經(jīng)”、“輕浮”、“不配為人師表”……
看到她的錄取通知書,有人惡意滿滿,“上的是外圍大學吧”、“研究生還是被人研究”、“陪酒女都能上碩士了”、“一個研究生,頭發(fā)染的跟夜店舞女一樣”……
看到她跟爺爺合照,有人胡編亂造,“老少戀”、“你老伴兒可以瞑目了”,還有人污蔑她從事色情交易,“這研究生太嚇人,都把老爺子嚇住院了”……
看到她努力逆襲上名校,有人盜用她的照片和社交動態(tài),造謠鄭靈華是“專升本上岸成功”,借機蹭熱度打廣告,收割一波流量、報名費。
鄭靈華因為這些謠言和人身攻擊患上了嚴重的抑郁,但她并沒有放棄維權,她一方面在律師的幫助下,要求平臺提供侵權人和網(wǎng)暴者的信息,就像她在律師聲明里說的那樣,“面對網(wǎng)絡暴力,鄭同學渺小而不屈,平凡而堅強”。
一方面自己下場跟噴子對線,在各個平臺跟#粉發(fā)女孩#相關的爭論里,鄭靈華都沒少嘗試跟那些惡評背后網(wǎng)暴她的人說清楚,“我是當事人鄭靈華,請你直接和我對話”。
她以為把話說清楚,讓別人別誤會就好了。她只想求一個公道,要那些人跟她和她爺爺?shù)狼?。但網(wǎng)友又把她親自解釋的行為解讀為,“她果然想要熱度,現(xiàn)在目的達到了”。
當她最終被這漫天惡意逼死后,有人悄悄刪帖,假裝無事發(fā)生。有人還在她身上挑刺,嘴她“雖然網(wǎng)暴很可怕,可她這也太脆弱了”、“太傻了,還是想不開”、“換了是我,就怎么怎么樣”……
甚至就在官方為鄭靈華惋惜的評論區(qū),還有人罵她“早就該死了”。“大家都說染頭發(fā)不好,她還去標新立異,不聽別人勸又沒有對應的抗壓能力,死了活該”……
鄭靈華的悲劇讓人沉痛,但不論類似的事件上過多少次熱搜,“蕩婦羞辱”仍然在我們的生活中屢見不鮮。斯文寫過很多次的黃多多,從小路人緣就不太好,小時候因為太懂事被網(wǎng)暴,長大了又因為染頭發(fā)、愛打扮、外型聲音柔美而遭到蕩婦羞辱。
前一陣她因為讀錯字被罵(戳藍回顧→讀錯字道歉的黃多多,已經(jīng)被網(wǎng)暴九年了),大家就事論事勸她好好學習當然可以,但趁機攻擊她“滿臉風塵氣”、“催熟等上市的感覺”、“茶言茶語”、“軟色情”什么的,就真的挺過分。
牛津畢業(yè)生朱雯琪也經(jīng)歷過類似的網(wǎng)暴,她曾經(jīng)發(fā)博分享自己以牛津年級第一的成績畢業(yè),未來還將攻讀數(shù)學博士的喜訊,但評論區(qū)卻都在討論她的長相、衣著、發(fā)色,說她“一看就不是搞學術的”、“這么愛打扮,是學術媛吧”。
甚至因為她是美女,就懷疑她的真實學術水平。好事者給牛津年級第一、即將讀博的當事人出了道本科水平的題目,說要“測測她”,人家答上來了,他們又開始質(zhì)疑,“是從網(wǎng)上抄的答案吧”。
直到朱雯琪原地直播刷題、曬成績單,甚至貼出了牛津官網(wǎng)的鏈接和系主任對她的評語,這些對她學習方面的抨擊才逐漸消停。但網(wǎng)暴者也并沒有放過她,而是換了個角度繼續(xù)攻擊:知道你優(yōu)秀,但讀牛津也不能忘本,中國人應該謙虛。
兩年前,還有一位杭州女子因為取快遞被造黃謠。有人偷拍了她跟快遞員溝通的視頻發(fā)到小群,又跟另一名群友一起改頭像、換資料,兩人偽裝成這位女子與快遞員,意淫了“富婆出軌快遞小哥”的故事,并偽造出“有圖有真相”的聊天記錄。
在二人的惡意傳播下,這樁“桃色緋聞”很快登上了同城熱搜,等女子從朋友處得知自己被造黃謠的時候,已經(jīng)“社會性死亡”了。她被公司辭退、患上抑郁癥、不敢跟外界交流……只能想方設法給自己維權。
她第一次報警維權,兩名造謠男性只被刑拘了九天。經(jīng)過她堅持不懈的努力,案件最終由自訴轉為公訴。在整個維權過程中,讓她感到最憤怒的一次,是兩名造謠男性拍攝道歉視頻時,還用口罩和墨鏡把自己遮得嚴嚴實實。
“我們也要生活的”、“體諒一下嘛”、“反正也要打碼,拍那么清晰干嘛?”……
這種話斯文隔著屏幕聽都覺得拳頭硬了,哪來的大臉要受害者回頭去體諒他們啊?每個人都要生活,他們怎么沒想過自己造的黃謠會毀掉別人的生活?
“打碼”那句嘀咕,更讓我感到深深的無奈與無力。不僅因為從這句話就能看出來,造謠者的道歉并不真誠,更因為他們有恃無恐,他們清楚造謠成本極低,即便事發(fā)后需要付出代價,也遠遠小于受害者本人。
所以杭州女子才會在維權的同時勸告女孩們,如果這種不幸降臨在我們身上,希望我們都能大膽的站出來,不要害怕也不要退縮,這并不丟人,我們只是在維護自己的合法權益。
所以經(jīng)歷過長達十幾年被網(wǎng)暴、被造黃謠的張靜初,即便曾經(jīng)陷入深深的自我厭棄,也試圖以“清者自清”的方式去回避,她有過那么多顧忌,自己的事業(yè)也因此停擺了十幾年,最終還是拿起法律武器,在2021年將造謠者告上了法庭。
鄭靈華遭遇網(wǎng)暴去世后,有過類似經(jīng)歷的張靜初公開為她發(fā)聲。她希望正在被網(wǎng)暴的朋友們能夠大聲發(fā)出自己的聲音,好好活下去,不放棄自己是對網(wǎng)暴者的不妥協(xié)。同時她還呼吁對網(wǎng)暴者應有相應禁言及警告措施,對以造謠誹謗牟利的賬號,出臺制約措施。
她談過很多次“我們要有勇氣”,這里的勇氣除了指維權,還有我們也要有勇氣知道,“蕩婦羞辱”是從古至今針對女性的,一種代價非常小的圍獵方式。我們要有準備,我們要知道,我們不是第一個,也不可能是最后一個。
這讓我想到在鄭靈華去世后,全網(wǎng)都在討論這起悲劇,一位網(wǎng)暴者在知乎的相關提問下留下了他的答案。他壓根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么,他認為別人對網(wǎng)暴的指責都是在“自詡正義”,他之所以造黃謠、網(wǎng)暴粉發(fā)女孩,只是因為看不慣。
他看不慣獨立女性,厭惡染發(fā)行為,“媒體推送給我看到了那就對不住了”。而《保你平安》里造謠韓露的猥瑣男,是因為評論熱度夠高就可以換虛擬幣,他想解鎖小說下一章節(jié),又不想自己花錢。很難說現(xiàn)實和影視作品里的造謠原因,究竟哪一個更荒謬。
不過不重要,造謠者到底是怎么想的、他們?yōu)槭裁丛熘{、他們造了什么樣的謠、被造謠時如何證明自己的清白……在斯文看來,都不是我們需要關注的問題。誰在意躺在陰溝里的垃圾是怎么想的呢?我們只要把垃圾丟進垃圾桶里就好。
很難否認,在當下的社會環(huán)境里,女性一旦被造了黃謠,不論是否維權成功,都會被各路“蕩婦羞辱”困擾很長一段時間。面對這種程度的流言與惡意,想要造謠者付出相應的代價,我們的最佳選擇只有硬剛。
孫一寧拒絕王思聰出圈以后,她的直播間就沒少過各種惡臭發(fā)言。但這姐在反彈攻擊上很有一套,對方說“在KTV見過你”,她就說“姐下次去還點你”。對方說“剛辦完事吧”,她就回“什么事,你的喪事嗎”。對方說“你臉真大”,她會說“我臉總比你錢包小”。
時間一長,網(wǎng)友都開始給她制作“孫姐懟人合集”,勸有些人去她直播間開麥之前務必考慮清楚,“你說你沒事惹她干嘛”。
去年有女生經(jīng)由朋友提醒,發(fā)現(xiàn)自己發(fā)在朋友圈的照片被惡意P圖后發(fā)布在色情網(wǎng)站。她聯(lián)合其他幾名受害者,對照好友列表尋找共同好友,利用不同的細微記號展開反向追查,最終鎖定了造謠者,拿出證據(jù)來報警發(fā)帖。
今年3月9日,警方通知當事女生,造謠者因傳播淫穢物品罪被判拘留10日,定于本年度暑期執(zhí)行。事情在網(wǎng)上鬧大之后,網(wǎng)友紛紛艾特校方出來解決問題,最終惡意P圖造黃謠的男生趙某某被學校開除。
她們的維權勝利,就是一次又一次很好的示范。當我們被造黃謠時,當我們遭遇蕩婦羞辱時,千萬別掉進自證陷阱,人怎么去證明自己沒做過的事呢?比自證清白更有效的,是硬剛,是反彈,是攻擊,是用魔法打敗魔法。
太陽底下沒有新鮮事,蕩婦羞辱自古就有,就像張靜初說的,她不是第一個,也不會是最后一個。而這樣的不幸,如果落在別人身上,我們至少可以不去落井下石。畢竟不吃這口瓜對我們沒什么影響,但多吃這一口,可能就會給別人帶來巨大的傷害。
如果這不幸落到我們頭上,女孩們請牢記,躲避或者忍耐,甚至掙扎都沒有用。我們一定要讓他們知道,有些話一旦開了口,他絕不可能全身而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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