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不久,浙江永康,19歲女子在廁所被男子毆打事件,引發(fā)廣大網(wǎng)友關注。事件中,女子不僅被男子用磚砸頭,還慘遭男子拔舌頭、扣眼珠……女子被毆打近20分鐘后,才被路人發(fā)現(xiàn)報警并送往了醫(yī)院。目前施暴男子已被抓捕。
治療近2月,被打李雨(化名)今天(12月22日)終于要出院了。手臂上被咬的牙齒印依舊清晰可見,臉上也留下了八條傷疤,醫(yī)生說她腦袋里還有血塊,仍需幾個月才能消散。她還去杭州看了眼睛,醫(yī)生說她的右眼視力僅有0.04,復明的希望很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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從10月30日被打至今,李雨說,自己沒有收到施暴者一家人的道歉。近日,她在接受瀟湘晨報記者專訪時,也透露了事件更多細節(jié)。
△李雨手臂上被咬的痕跡清晰可見
噩夢發(fā)生在狹窄的公廁里
瀟湘晨報:你們家是干什么的?事件是什么時候發(fā)生的,當時情況是怎樣的?
李雨:我們家在永康市象珠鎮(zhèn)一個村上開了一個副食店,主要是賣一些副食,還有零食,平常也幫村里人收發(fā)快遞。
事情發(fā)生在10月30日下午4點左右。我媽媽來到店鋪換班,我就想先上個廁所再去睡覺。村的公廁離店鋪不足200米,我也就沒有拿手機?,F(xiàn)在就是很后悔當時沒有拿手機,要是拿了可能事情發(fā)生時就可以報警或者打電話給我媽媽。
由于沒有到下班時間,公廁沒人,一共四個位置,我找了間最里面的。剛蹲下不久,門外就傳來了腳步聲,那人用力拽了我所在的廁所門后再沒動靜了。我想可能是外面人想看看這個位置有沒有人,對此也沒有多在意。
我從廁所出來后,那個男的就從第三個廁所門后沖了出來。還沒等我反應過來,他一磚頭就把我砸倒在地。然后他壓在我身上,一邊用手捂著我的嘴一邊用磚頭朝我的腦袋砸過來。在被打時,我不知道怎么了,還給他說這是女廁所。
瀟湘晨報:他當時是如何施暴的,主要毆打你什么地方?
李雨:先是用磚塊砸我的頭,因為我反抗,隨后他竟用手拔我的舌頭、扣眼珠、用嘴撕咬我的鼻子和臉。撕咬鼻子真的很痛,我印象很深刻,他當時已經(jīng)用手指把我鼻子里面扣出血了。他像狗一樣,想要(把我的肉)撕咬下來。
中間,我還“裝死”了一次。我想如果不動了,是不是他就停手了。見我不動,他開始撕我的衣服、舔了我的脖子和臉,很惡心。如果不是在治療,我都想洗澡,把肉搓掉幾層。
被打女子舊照
瀟湘晨報:你當天穿了什么樣的衣服?你覺得他是想侵犯你嗎,你和他對抗了多久?
李雨:我覺得是的,之前沒有透露過,是覺得不好意思,現(xiàn)在感覺沒什么不好意思的,不是我的錯。
當天我穿了一個到膝蓋的高領毛衣,下身穿了打底褲。他發(fā)現(xiàn)我的衣服撕不開后,就隔著衣服猥褻我。我覺得他想先殺后奸。
見“裝死”不管用后,我只好和他繼續(xù)對抗,我爬出去,他就把我拖回來繼續(xù)打,從公廁里面一直打到公廁外面。
我掙扎了差不多有20多分鐘。后面有一對夫妻從公廁路過時應該是聽到了我的呼救聲,幫忙報了警。他使勁用磚砸了我?guī)紫潞缶团芰?。我覺得再晚一分鐘,可能我就死在那了。
并不認識施暴者
瀟湘晨報:事件發(fā)生后,很多人說你認識他,你對他有印象嗎?
李雨:不認識。但在同一個村上,沒見過是不可能的。我只見他來我們家拿過快遞,但我不認識他是誰。
對他有印象是有一次下雨,他跑到我家來躲雨。我看見他拿著一個紫色的泡泡糖在那聞,然后對我一直笑。后面幾次,他又來我家拿快遞,但是總空著手。
在醫(yī)院不敢睡覺, 閉上眼全是被打的畫面
瀟湘晨報:送到醫(yī)院后,那時你還有意識嗎,有哪些地方受傷?
李雨:當時到醫(yī)院后,我覺得他們很吵,想睡覺,但是我又擔心睡過去就醒不過來了。所以我一直拼命地讓自己能聽到他們說話。
當時我傷得很嚴重的。除了給我縫針外,他們(醫(yī)生)消毒都不敢給我消。過了兩三天后才給我的頭消毒。醫(yī)生說從來沒見過被打得這么畸形的頭。
因為傷得太重,我前面幾天都睡不著,大概五六天后,才能睡一會。當時我的眼睛只能滴消炎眼藥水,每半小時滴一次,我媽媽說她當時都不敢看,里面都是血肉模糊的,看不到眼珠子。
進醫(yī)院第二天,醫(yī)生還說斷掉的牙齒掉到肺里了,需要做手術。我總共被他損壞的牙齒有六七顆,三四顆連牙根都沒有了,有的被打只剩下一半,還有的被打歪了。
我那時候都不敢睡覺,一是身上太疼了,二是我只要閉上眼睛,就是我拼命向外爬又被拖回去折磨的畫面。
△醫(yī)生診斷
遭受二次傷害
瀟湘晨報:什么時候發(fā)現(xiàn)自己遭遇網(wǎng)暴的,你如何看待?
李雨:11月19日,我自己發(fā)帖后,一些媒體就開始報道。很巧的是,我點進一條新聞進去,看到有人說,肯定是我私生活不檢點,穿著暴露去勾引男的……當時很生氣,我覺得他們也是想要犯罪的人,后面我就又發(fā)了一篇聲明。不過大部分留言是鼓勵我的。我現(xiàn)在想想也不是很生氣了,網(wǎng)絡上的人不必理會。
至今沒有收到施暴者的道歉
瀟湘晨報:他的家屬后續(xù)有來看你嗎,有作什么補償嗎?
李雨:沒有,他們一次都沒來看過我,只是來送過醫(yī)療費,我至今也沒有收到他們的一句抱歉。
我媽媽說,我剛開始住院時,他爸爸問我媽媽要不要出醫(yī)藥費,我媽就說這還用問嗎?然后他爸爸拿了5000元過來,說5000足夠了,我媽媽讓他去找警察說,他爸爸后面才又拿了5000元出來,還叫我媽媽簽了一個字據(jù)。后面又給了1萬之后,再沒給過錢了,他說他家沒錢。我聽別人說,他家有錢,他爸爸把錢轉給他女兒了,不過警察給我說,他女兒家很窮。我不知道哪個是真的。
現(xiàn)在的情況是,我索要賠償又怎樣,他家又賠不了。他爸爸還說,要么我被他兒子強奸,要么我被他兒子打死才肯道歉賠錢。
瀟湘晨報:對于他的爸爸稱他有精神病這個說法,你能接受嗎?
李雨:我完全不能接受。他有正常的工作,能使用智能手機,思想也很有邏輯,怎么就是精神病了?
瀟湘晨報:那你家經(jīng)濟條件怎么樣?目前你的傷勢恢復得怎樣,出院后有什么樣的打算?會有哪些擔憂?
李雨:我們家條件并不是很好。爸爸患有肝硬化,治療需要用錢。早年,我爸媽都在外地打工,5年前,在親戚朋友的幫助下,才租的這個小店鋪。
目前,我右眼的視力依舊只有0.04,臉上還有七八條痕,手上也是被他咬的痕跡還沒恢復,頭里的血塊大概還需要幾個月才能消散。
會擔心他們家報復。出院后,我打算先去鑒定傷情,其他都聽安排。后續(xù)的話,我想換個城市生活。
瀟湘晨報:你現(xiàn)在會有容貌擔憂嗎?你認為他算是毀了你的人生嗎?
李雨:會,我現(xiàn)在的樣子和我以前完全不一樣。直到現(xiàn)在我都無法正視目前的樣子。雖然不漂亮,但我夢想是當一名演員,哪怕失敗了我也認。但是現(xiàn)在我連試一下的機會都沒有了,他怎么不算毀掉我的人生呢。
后記:
李雨其實是個很可愛和樂觀的女孩子,在采訪中,她也總是笑呵呵的。有次我提問她現(xiàn)在敢照鏡子嗎?她說,一開始不敢,后面就敢了,會發(fā)現(xiàn)自己像個老奶奶,覺得很好笑,但又覺得自己好可憐。她還分享,最開始治療中,她總在哭,醫(yī)生說哭會影響治療眼睛后,她不敢哭了,但她覺得很委屈,明明自己受傷了,結果都不能哭,所以她更想哭。最后她想通了,不能為不值得的人掉眼淚,她就沒再哭過。
瀟湘晨報記者王茶茶 組圖/受訪者提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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