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庸是大俠,黃永玉是怪俠?!河鹕?/p>
你是個妙人,是個少年狂?!S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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關(guān)于黃永玉,有很多傳奇。
但最有趣的,莫過于他和港圈一眾大佬的往事。
01
1948年,有個叫查良鏞的青年,懷揣10塊錢,前往《大公報》香港分社,開創(chuàng)人生基業(yè)。
同一年,有個叫黃永玉的青年,因避難從上海來到香港,在《大公報》謀了份差使。
第二年6月,又有個叫陳文統(tǒng)的青年,也來到香港,也進入《大公報》社。
他們?nèi)硕忌?924年,同歲,又被分到同一間辦公室。
年輕人總是愛說愛聊,很快就成為了好朋友。
黃永玉做美術(shù)編輯,查良鏞為國際電訊翻譯,陳文統(tǒng)為英文翻譯。
當(dāng)然,大家都知道,查良鏞就是后來的金庸,陳文統(tǒng)就是后來的梁羽生。
黃永玉沒怎么認(rèn)真上過學(xué),但畫畫水平卻很了得,尤其是版畫。
報社期間,有一家名叫“美利堅”的童子雞店很出名。
閑暇之余,黃永玉拉金庸、梁羽生一起去吃。
可是吃到一半,才發(fā)現(xiàn)誰都沒有帶錢。
這下可尷尬了。
大家畢竟都是文化人,不能把童子雞吃成霸王雞,這可怎么辦?
黃永玉看到飯店里有養(yǎng)的熱帶魚,靈機一動,迅速找來紙筆,趕出一幅素描。
然后涂了點醬油辣椒油,算是上了色。
等他畫完,金庸打電話給某報紙編輯,現(xiàn)場交上畫作,預(yù)支稿費,這才換來一頓飯錢。
人人都知道金庸有兩支筆,一支寫武俠小說,另一支寫評論,尤其是影評。
但并不一定知道,這兩支筆,都是他“偷”來的。
后來,黃永玉說:那時寫影評是我先寫的,寫武俠小說也是陳文統(tǒng)先寫的。
這話不假,起碼關(guān)于梁羽生寫武俠小說部分不假。
1951年,金庸和梁羽生調(diào)至《大公報》下屬《今晚報》,仍為同事。
但是報紙質(zhì)量不行,沒有內(nèi)容,也沒有人看。
當(dāng)時適逢兩大高手吳公儀和陳克夫擂臺比武,鬧得沸沸揚揚。
主編羅孚見形勢可用,就勸說梁羽生寫成小說。
梁羽生向來喜歡吟詩作對,哪會寫這個?
但是領(lǐng)導(dǎo)的意思,又不好拒絕,再說報紙也實在辦不下去了,只好硬著頭皮,到街上買了幾本武俠小說回來,邊學(xué)邊寫。
于是,就有了《龍虎斗京華》。
在此之前,的武俠小說,叫舊派武俠小說,而梁羽生,則是新派武俠小說的開山宗師。
當(dāng)時的武俠小說,沒什么地位,也沒什么品味,而梁羽生則是文人之家走出的才子。
這件事,被黃永玉和金庸當(dāng)作笑話。
可是沒想到,《龍虎斗京華》的連載效果奇好,《今晚報》銷量大增。
金庸在一邊看得心癢癢,不僅不再笑話,也跟著寫了一部《書劍恩仇錄》。
從此以后,才有了繁盛一時的武俠世界,金庸、梁羽生之名,也天下皆知。
而黃永玉呢,因某些風(fēng)潮挨了批斗,在不久之后,被迫離開《大公報》。
金庸托朋友,把他介紹去了長城電影公司,寫影評、做美工、當(dāng)編劇,還給一眾明星畫海報。
雖然不在一起了,但他們之間有友情還得以繼續(xù)。
再后來,黃永玉被他表叔沈從文叫回北京,三人才暫且分開。
后來梁羽生定居澳大利亞,漸漸淡出他們的朋友圈。
02
回到北京的黃永玉,進入中央美院,當(dāng)教授,成畫家,名氣越來越大。
而他和香港的那幫哥們,并沒有間斷聯(lián)系。
后來,還認(rèn)識了四大才子之一的黃霑。
黃霑生于1941年,比黃永玉、金庸都小。
在他們面前,是妥妥的小弟。
黃霑寫出《滄海一聲笑》,卻做不到“浮沉隨浪,只記今朝”。
有一次,他生意失敗,又被女友拋棄,天天如行尸走肉,好多人都說不如死了算了。
唯獨黃永玉勸他。
黃永玉說:失戀算個屁,你要懂得失戀后的詩意!
這一說,黃霑更生氣了,他說:放你的狗屁,我一心只想上吊,哪里來的詩意?
不過黃霑終究沒有上吊,他們還一直做著朋友。
也許,黃霑是從黃永玉的愛情故事里,看到了人生的真諦。
黃永玉在去香港之前,曾四處流浪。
1945年流浪到廣東時,還順便拐跑了將軍家的千金大小姐張梅溪。
張梅溪父親是軍閥出身,家境極好,當(dāng)然不同意寶貝女兒嫁給一個窮小子。
黃永玉呢,也不氣餒,天天弄了個小號,在張梅溪家樓下吹。
吹著吹著,張梅溪就跳窗戶跟他跑了,然后躲得遠(yuǎn)遠(yuǎn)地,找報紙發(fā)個聲明說:我們結(jié)婚了。
氣得張老將軍又吹胡子又瞪眼,也是沒辦法。
而黃永玉,無論多么花花,多么“混”,對待張梅溪始終如一。
他們相扶相偕走過了70多年的歲月。
黃永玉還專門寫詩闡明他的愛情觀:
小屋三間,坐也由我,臥也由我。
老婆一個,左看是她,右看是她。
這份矢志不渝的愛情,感動著黃霑,大概也感動著風(fēng)流才子金庸。
要不然,他在《射雕英雄傳》里為什么塑造一個玩世不恭而又暗藏深情的周伯通呢?
80年代末,黃永玉曾帶張梅溪去香港居住,平時沒事,就叫金庸等人一起來喝茶聊天。
日子過得好不愜意。
當(dāng)時,已經(jīng)開創(chuàng)《明報》帝國的金庸,時常為黃永玉寫評論。他說:
黃永玉最愛畫的就是這些角色,就是平民老百姓,即使曾經(jīng)英雄過,但現(xiàn)在倒霉落魄生活著的一些人。正因如此,黃永玉之畫的能量在香港是最接地氣的。
黃永玉也時常為金庸吹一些“彩虹屁”:
這個人是個很聰明、很有魄力的人……他是很有意思的一個人……他是很可愛的人,很溫和的人……
說完這些,還不忘貶損一下:
以他的才能、他的智慧,怎么寫武俠小說呢?我感覺太奇怪了,怎么弄成武俠小說家了呢?
1998年,香港大學(xué)為黃永玉舉辦“流光五十年”畫展,邀請金庸作嘉賓。
黃永玉見面第一句話,就喊:小查。
金庸笑著說:現(xiàn)在恐怕沒幾個人敢喊我小查了吧!
03
黃永玉一生,傳奇還有很多,也與眾多港星關(guān)系密切。
比如林青霞,就稱被老頭“蠱惑”。
息影后的林青霞,也想搞創(chuàng)作,可惜總是做不好,于是就去向黃永玉請教。
黃永玉說,你不夠好玩,你得讓自己變得更野一點,才能創(chuàng)作出好作品。
一生閱歷無數(shù)、閱人無數(shù)的黃永玉,確實夠野。
他曾在泉州開元寺,偷過弘一法師的花。
他曾在溥杰說中日關(guān)系如夫妻吵架時,登報大罵《狗ZA種,溥杰》。
他曾在別人稱他大師時,不屑地說,教授滿街走,大師多如狗。
他還曾在90多歲高齡時,迷上跑車,弄了輛法拉利,滿世界瞎轉(zhuǎn)悠。
真是個,不折不扣的老頑童。
然而,歲月難老人易老。
他們那些曾經(jīng)談笑風(fēng)生的江湖老友,也一個一個凋零而去。
果真應(yīng)了他那句話:世界長大了,我他媽也老了。
2004年11月24日,黃霑因病去世,享年63歲。
2009年1月22日,梁羽生因病去世,享年85歲。
2018年10月30日,金庸逝世,享年94歲。
2023年6月13日,黃永玉逝世,享年99歲。
也許活太久了,早已生死看淡。
早些年他就說,死了要把骨灰撒在馬桶里。
還說要提前開追悼會,他躺在中間,聽別人怎么夸他。
2022年底,《魯健訪談》采訪他時,他說,我對死一點也不畏懼。
還開玩笑說,等我死之后,先咯吱我一下,看我笑不笑。
如今,無論怎么咯吱,他也再不會笑了。
那個又野又好玩的老頭兒,真的已經(jīng)走了。
黃老爺子走好。
在天堂里,你們幾個老朋友,又可以一起侃大山,吹牛皮了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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