廢鐵生花 寧波古稀老人用鐵藝點亮鄉(xiāng)村

林愛國正在打磨中。(蔣曼儒攝)

初夏的一天，筆者走進(jìn)象山黃避岙鄉(xiāng)龍嶼村。村里粉墻黛瓦，湖風(fēng)和煦。順著下行坡道走，一個門前擺放著向日葵鐵制裝飾品的小木屋吸引了筆者的注意。這樣童趣十足且富有藝術(shù)氣息的裝飾品在農(nóng)村并不常見，里面還不時傳出鐵器碰撞敲打的聲音，讓人不禁好奇。

推開門，一位穿著帆布馬甲、頭戴鴨舌帽的老人迎了上來，原來他就是村里的寶藏爺爺林愛國。作為一名手藝人，1951年出生的他已到古稀之年，但依舊滿面春風(fēng)，活脫脫一個老頑童的模樣。門口的鐵制向日葵正是老人的作品，而這個小木屋就是他的工作室。6年來，林愛國做了大大小小的鐵藝作品近300件，每隔幾天便有一款新作品問世。

筆者走進(jìn)這間不足20平方米的工作室，四周墻上、地上零星掛放著或平面或立體的鐵藝作品。“原先這里都擺滿了，幾乎無處下腳。去年在黃避岙鄉(xiāng)政府的支持下，我將老房子改造成展示用的鐵藝館，幾百件栩栩如生、鮮活靈動的作品才得以上架展示。”林愛國說。

“你們看，操作臺上這個張著大口的半成型鐵制鯊魚就是我的新作?！绷謵蹏院赖亟榻B。這條鯊魚以螺帽為眼、鐵皮為身、鏈條為嘴、彈簧為脊、下腳料為齒，看似沒有聯(lián)系的材料拼在一起卻毫無違和感，惟妙惟肖。

林愛國的得意之作 鐵制螞蚱。(蔣曼儒攝)

沒錯，林愛國的鐵藝作品就是與眾不同，別人眼中的廢銅爛鐵，林愛國運用剪、切、彎、磨、鍛、鏨、漆等十八般功夫，就能組合焊接成一件件藝術(shù)品。為此，他時不時就騎著電動車到鄉(xiāng)里、縣城的廢舊物品收購站或者車輛維修部去淘，一來二去，把回收站的老板處成了哥們，他們有時會特意給他留下一些稀奇玩意兒。

別看林愛國現(xiàn)在對鐵藝如此癡迷，之前他卻是個門外漢。林愛國從17歲開始學(xué)習(xí)木工，一直從事仿古細(xì)木家具制作和木雕手藝。轉(zhuǎn)變要從2016年說起。那時候的林愛國剛剛退休，突然閑下來的他陷入了短暫的迷茫。要不去全國各地采采風(fēng)，找下靈感？就這樣在一趟北京之旅中，林愛國找到了之后的人生方向?！爱?dāng)時去人民大會堂參觀，鐵畫《迎客松》中蘊含的蓬勃力量深深感染了我?！绷謵蹏貞浀溃隽私?0年木匠的林愛國突覺枯木逢春，找到了開辟事業(yè)第二春的途徑。

就這樣，回家之后的林愛國開始構(gòu)思自己的第一個作品。當(dāng)時他問鄰居要了個拖拉機的空氣濾清器，家里又恰好有一個茶葉罐，想著做一只鐵制狗應(yīng)該會不錯。說干就干，剛起步的林愛國技術(shù)還不是很精湛，設(shè)計上也比較簡單，僅僅是將各個部分焊接起來，但沒想到就是這樣小試牛刀做出來的作品，放到工廠門口后，竟一炮走紅，獲得大家一致好評，林愛國的信心更足了。

這之后，林愛國的鐵藝之路一發(fā)不可收拾，從一開始需要畫設(shè)計圖紙，到后來全憑腦中想象，這個地方需要什么零件，那個地方該如何拼接，他都了然于胸，為一堆冰冷的廢鐵注入了生命。正如鐵藝館入口懸掛的標(biāo)牌上所寫：世上本沒有什么破銅爛鐵，關(guān)鍵是你沒放對地方。就算是金屬舊零件，只要利用恰到好處，也能變廢為寶。

“拿我最近在做的鯊魚來說，你瞧這塊鐵皮，他本身就有兩個孔，我一想用來做鯊魚的鼻子再合適不過了；再看他的鰭，這塊鐵皮原本是浪花的形狀，上面還鏨刻了花紋，我沒有做任何處理，只是把它安裝到它應(yīng)該去的地方。”林愛國說。

林愛國有一件十分鐘愛的作品——一只重達(dá)35公斤的鐵制螞蚱。螞蚱翅膀上的紋理如果單純用鐵絲勾勒，他也能給它勾勒出來，但有沒有更好更簡便的方式呢？他想到了窗簾布上的鉤子，將幾個鉤子勾連在一起，不僅能生動形象地勾勒出翅膀的形態(tài)，還節(jié)省了時間，讓人拍案叫絕。

鐵制老式電影放映機。(蔣曼儒攝)

作為鄉(xiāng)村藝人，林愛國一直嘗試將老手藝與新的藝術(shù)審美相結(jié)合，成功將傳統(tǒng)的鐵畫藝術(shù)從平面推向立體。但他并不滿足于此，“我想要讓鐵藝與人產(chǎn)生更強的互動性。”這方面最具代表性的莫過于擺在后院里一件名叫“三鼠開泰不倒翁”的鐵藝作品，是林愛國前年為了圖個鼠年吉利而制作的。只要給一個力，立柱上的老鼠擺件就會來回晃動，但怎么都不會掉落。“這件作品借鑒了不倒翁的原理，將兩邊的重量控制成一樣，就能輕松實現(xiàn)?！绷掷闲χ鵀楣P者揭示了背后的原理。

作為手工藝人，林愛國特別看重藝術(shù)性，他興致勃勃地向筆者展示了一件鐵制八爪魚，雖然不大，卻由近1000個零件焊接而成。焊接費工夫不說，最難的還是調(diào)整八只腳的弧度，多一分呆板，減一分無趣，前前后后修改了十多次?！斑@就是手工制作的魅力，做出來的作品都是獨一無二的?！绷謵蹏寡宰约盒列量嗫嘀谱鞒鰜淼淖髌?，存在有市無價的情況，“如今單靠手工制作，確實很難養(yǎng)活自己了。我既沒有師傅，也沒收徒弟，如今這項手藝無人傳承，成了我一個心結(jié)。希望真正熱愛藝術(shù)、熱愛鐵藝的有緣人盡快出現(xiàn)，將這門手藝傳承下去。”

“三鼠開泰不倒翁”。(董驚鴻攝)

近些年，龍嶼村斥資上百萬元，搭上鄉(xiāng)村旅游的順風(fēng)車，打造玻璃棧道、七彩滑道、水上漂流等景點，來村里旅游的人多了起來，林愛國的鐵藝館因為新奇且富有藝術(shù)氣息也變成了村內(nèi)小有名氣的打卡點，不少游客慕名而來?！霸鹤永镞@個鐵制的老式電影放映機承載著鄉(xiāng)愁，不禁讓我回憶起年輕時候看電影的情景，村里能有這么亮麗的藝術(shù)風(fēng)景線真是不容易。”前來參觀鐵藝館的陳先生頗有感觸。

近年來，黃避岙鄉(xiāng)政府也頻頻向林愛國伸出橄欖枝，邀請他參與該鄉(xiāng)牽頭的藝術(shù)點亮鄉(xiāng)村創(chuàng)建工作?！白鳛橥辽灵L的象山人，我有很深的鄉(xiāng)土情結(jié)，我現(xiàn)在將象山十八碗中涉及的海鮮都制作成鐵畫，貼在鐵藝館后院的墻上，游人、村民路過都可以看到?！绷謵蹏χf，“現(xiàn)在我還在爭取更大的舞臺，希望象山十八碗系列作品能在今年開漁節(jié)上展示出來，讓更多的人了解象山的漁文化?！?/p>

記者 董驚鴻

通訊員蔣則蔚鄭勤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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